全无机钙钛矿量子点CsPbX₃ (X=Cl, Br, I)具有吸收系数高、发光效率高、发光在整个可见光范围内可调和发射谱线窄等优异性能, 引起了广泛关注。作为新型发光材料, 钙钛矿量子点在发光二极管、太阳能电池、光探测和激光等领域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是近年来光电材料的研究热点^[1,2,3,4]。然而, 它的离子结构特殊, 造成其稳定性很差, 从而限制了实际应用。其中, 水和氧气是影响钙钛矿量子点环境稳定性的关键因素。当这类材料暴露在空气中时, 与水和氧气的接触会使其发生快速分解而破坏离子结构。 因此, 稳定性问题限制了该材料在水相中的应用, 如光催化、光电催化以及生物检测等^[5,6,7]。因此, 开发具有水稳定性的钙钛矿量子点, 对于进一步拓展全无机钙钛矿量子点在水环境中的应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近年来, 研究者采取了大量措施来解决CsPbX₃钙钛矿量子点的稳定性问题, 包括引入防水配位基进行表面钝化、掺杂其他离子以及采用无机或者有机保护层进行包覆等^{[8,9,10,11,12]}。表面钝化和离子掺杂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CsPbX₃钙钛矿量子点的稳定性, 但是这两种方法都有其局限性, 例如, 配位基在CsPbX₃表面和溶液之间存在动态配体交换过程, 在高湿度、极性溶剂或者高温条件下会严重破坏CsPbX₃的结构; 而离子掺杂并没有改变CsPbX₃的初始晶体结构, 致使其稳定性提高有限。与前两种方法不同, 包覆是在CsPbX₃的表面引入具有较高机械强度和不透气的有机或者无机化合物保护层。这些保护层通过包覆CsPbX₃钙钛矿量子点, 有效防止CsPbX₃与水、氧气等接触。并且包覆还可以防止CsPbX₃钙钛矿量子点在溶液中的团聚, 使其保持稳定性。因此, 包覆是提高CsPbX₃钙钛矿量子点稳定性最有效和最直接的方法。

迄今为止, 大量材料被用做CsPbX₃钙钛矿量子点的包覆材料, 包括无机氧化物材料(如SiO₂^[13]、Al₂O₃^[14]、SnO₂^[15]等)和有机高分子材料(如环氧树脂^[16]、聚苯乙烯^[17]、聚甲基丙烯酸甲酯^[17]、聚偏氟乙烯^[18]等)。用这些材料对CsPbX₃钙钛矿量子点进行包覆, 大幅度提高了CsPbX₃钙钛矿量子点的湿度与空气稳定性。但是由于包覆所使用的有机或者无机包覆层均为不导电的绝缘材料, 导致包覆以后的材料电荷传输性能下降, 不利于其在光电或者催化领域的实际应用。因此, 急需开发出兼具高稳定性和高电荷传输特性的钙钛矿量子点材料, 以实现其在光电及相关领域的应用。

Li等^[19]采用TiO₂对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进行包覆, 大幅提升了CsPbBr₃在水中的稳定性, 并利用TiO₂壳层的导电性提升了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电荷分离效率。在此基础上, 为了拓展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在液相光催化领域的应用, 本工作制备了CsPbBr₃@TiO₂核壳结构纳米复合材料, 并研究了该材料降解水中有机污染物罗丹明B的光催化性能和稳定性。

1 实验方法

1.1 实验试剂

碳酸铯(Cs₂CO₃, 99.9%), 油酸(C₁₈H₃₄O₂, >90%); 十八烯(C₁₈H₃₆, >90%), 油胺(C₈H₁₉N, >90%), 溴化铅(PbBr₂, 99.999%), 丙酮(CH₃COCH₃, 99.5%), 甲苯(C₇H₈, 99.5%), 钛酸四丁酯(C₁₆H₃₆O₄Ti, 99%)。以上化学试剂均购于上海泰坦集团。

1.2 材料的制备

1.2.1 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的制备

参考文献[20]的制备方法, 采用热注入法合成CsPbBr₃量子点。在氩气环境中, 将0.8 g Cs₂CO₃, 2.5 mL油酸和30 mL十八烯的混合物放入100 mL的四颈烧瓶中脱气, 在130 ℃下保温1 h。然后将反应温度升至150 ℃再保温0.5 h, 直到所有的Cs₂CO₃与油酸反应, 经自然冷却至室温后, 得到Cs前驱体。将十八烯(10 mL), 油酸(1 mL)、油胺(1 mL)和溴化铅(0.36 mmol)混合, 在130 ℃氩气气氛中脱气1 h。等到溴化铅完全溶解之后, 将温度升至160 ℃再保温10 min。然后将1 mL Cs前驱体迅速注入上述热混合物中, 并在5 s后用冰浴停止反应, 得到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通过添加过量丙酮使CsPbBr₃纳米晶沉淀, 并进行离心分离, 用甲苯和丙酮的混合溶液洗涤产物。最后, 将产物分散在甲苯中以供进一步使用。

1.2.2 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制备

参考文献[19]方法制备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将20 μL钛酸四丁酯溶解在1 mL甲苯中, 在磁力搅拌下, 再将其滴加至10 mL浓度为 1 mg/mL的CsPbBr₃量子点的甲苯溶液中。在温度为25 ℃, 湿度为30%的手套袋中搅拌3 h, 离心分离得到产物, 并在80 ℃下真空干燥12 h。将所得的粉末放入管式炉中, 在氩气保护气氛下升温至300 ℃并煅烧5 h。自然冷却至室温, 得到TiO₂包覆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材料。

1.3 材料的表征

采用X 射线衍射仪(XRD, D/max 2200PC, 铜靶电压40 kV, 电流40 mA)测试样品的物相。采用透射电子显微镜(TEM, FEI tecnaiG2F30, 200 kV)表征样品的显微结构。采用X射线光电子能谱仪(XPS, ESCALAB 250Xi)对样品进行成分标定及元素化学状态分析。采用傅里叶变换红外光谱仪(FT-IR, Nicolet iN10)研究材料的分子结构和化学键。采用电化学工作站(CHI 650E, 上海辰华)测试样品的光电流。采用三电极系统测试光电流, 以涂敷样品的FTO玻璃做工作电极, 饱和甘汞电极做参比电极, 铂丝做对电极。电解质为0.1 mol/L的Na₂SO₄溶液, 光源为500 W的氙灯。

1.4 材料的光催化性能表征

称量0.05 g的催化剂, 将其超声分散于50 mL罗丹明B 溶液(10^-5 mol/L)中, 得到的悬浮液在避光条件下搅拌0.5 h以达到吸附平衡, 然后将其置于500 W氙灯(采用420 nm滤波片滤去紫外光)下进行可见光照射。每隔10 min取样一次, 对所取溶液离心分离后, 用紫外-可见分光光度计(PE Lambda 900)测试罗丹明B 溶液在最大吸收波长552 nm 处的吸光度。

2 结果与讨论

2.1 XRD分析

图1为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TiO₂和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XRD图谱。由图可知, 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在2θ=15.2°, 21.5°, 26.3°, 30.7°, 34.5°, 37.6°和43.7°处均出现了明显的特征峰, 分别对应CsPbBr₃量子点的(100), (110), (111), (200), (210), (211)和(202)晶面。所有的XRD特征峰对应单斜相CsPbBr₃的标准卡(JCPDS 18-0364), 说明制备的CsPbBr₃量子点具有单斜相结构。相比于纯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 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XRD图谱没有明显的变化, 只是在2θ=25.1°处出现了锐钛矿相TiO₂的最强衍射峰, 说明在包覆过程中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的相结构没有遭到破坏。另一方面, TiO₂只检测到2θ=25.1°处的最强衍射峰, 可能是由于TiO₂结晶不完全, 含有非晶态的TiO₂。

图 1. CsPbBr₃、TiO₂和CsPbBr₃@TiO₂的XRD图谱

Fig. 1. XRD patterns of CsPbBr₃, TiO₂ and CsPbBr₃@TiO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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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TEM分析

图2(a,b)分别为CsPbBr₃和CsPbBr₃@TiO₂的TEM照片。由图2(a)可知, 合成的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呈立方体形状, 尺寸集中在8 nm左右, 分布均匀, 表现出良好的单分散性。图2(b)中的黑色阴影部分为内层CsPbBr₃量子点, 黑色区域周围的灰色阴影区域为TiO₂壳层, 表明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被TiO₂壳层包覆, 形成了CsPbBr₃@TiO₂核壳结构纳米复合材料。图2(c)为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高分辨TEM照片, 其中0.344 nm的晶面间距对应于锐钛矿相TiO₂的(101)晶面, 说明TiO₂包覆层为锐钛矿相。

图 2. CsPbBr₃(a)和CsPbBr₃@TiO₂(b)的TEM照片; (c)CsPbBr₃@TiO₂的高分辨TEM照片

Fig. 2. TEM images of CsPbBr₃ (a) and CsPbBr₃@TiO₂ (b), and (c) HRTEM image of CsPbBr₃@TiO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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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傅里叶变换红外光谱分析

图3是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TiO₂和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傅里叶变换红外光谱图, 可以看出, 样品在3443.0 cm^-1处都表现出明显的吸收信号, 对应于表面羟基的伸缩振动模式。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在2922.0和2857.3 cm^-1处有两个吸收峰, 归属于-CH₃的反对称拉伸模式。CsPbBr₃@TiO₂ 复合材料的红外光谱中, 1637.6和1393.7 cm^-1处的吸收峰来自于表面羟基的伸缩振动, 1113.6和620.5 cm^-1处的吸收峰则来自于Ti-O键的不对称振动模式^[21,22]。另外, 可以看出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和纯TiO₂的红外光谱基本一致, 说明TiO₂包覆在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的外面, 导致无法探测到内层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的吸收峰。

图 3. CsPbBr₃、TiO₂和CsPbBr₃@TiO₂的傅里叶变换红外光谱

Fig. 3. FT-IR spectra of CsPbBr₃, TiO₂ and CsPbBr₃@TiO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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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XPS分析

采用XPS分析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表面化学组成及元素化合价态。图4(a)为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XPS全谱图, 从图中可以观察到Cs3d、Pb4f、Br3d、Ti2p、O1s和C1s的特征峰, 表明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中含有Cs、Pb、Br、Ti和O等元素。图4(b,c)分别为Ti2p和O1s的高分

辨分峰拟合谱, 从图4(b)中可以看出, Ti2p由两个峰组成, 其中458.3和464.3 eV处的特征峰分别对应于Ti2p_3/2和Ti2p_1/2的峰; 从图4(c)中可以看出, O1s可以被拟合成两个峰, 其中529.7和531.1 eV的特征峰分别对应于Ti-O和O-H两种结合状态^[23]。XPS的测试结果进一步证实所得的复合材料由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和TiO₂两种材料组成。

图 4. (a)CsPbBr₃@TiO₂的XPS全谱图; (b)Ti2p和(c)O1s的XPS 高分辨分峰拟合谱

Fig. 4. Survey XPS spectrum of CsPbBr₃@TiO₂ (a), and high resolution XPS spectra of Ti2p (b) and O1s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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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光催化性能表征

通过在可见光下降解模拟污染物罗丹明B表征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光催化性能, 结果如图5(a)所示, 可以看出, 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作为光催化剂的条件下, 随着光照时间的延长, 罗丹明B逐渐被降解, 光照60 min时降解完全。而在单CsPbBr₃或TiO₂的作用下, 罗丹明B几乎没有降解。这是因为TiO₂在可见光下没有响应, 导致其可见光催化性能较差。而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由于在水中结构不稳定, 导致其在水中很快发生分解而失去光催化活性。而在包覆TiO₂之后, TiO₂可以作为保护层将CsPbBr₃和水分隔开来, 从而防止CsPbBr₃分解。从图5(b)可以看出, 经过光催化降解实验之后, 回收的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保持了原有的核壳结构, 说明包覆TiO₂确实能够保持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在水中的结构稳定性。为了进一步证实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在水中的稳定性, 对光催化降解实验前后材料的PL谱进行了测试, 结果如图5(c)所示, 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PL谱在光催化降解实验前后没有明显的变化。除此之外, 循环实验表明, 经过三次循环测试, 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降解罗丹明B的光催化性能没有明显的下降(图5(d)), 证明该材料具有较高的水稳定性。

图 5. (a) CsPbBr₃、TiO₂和CsPbBr₃@TiO₂ 在可见光下降解罗丹明B的光催化性能比较; (b)降解实验后回收的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TEM照片; (c)降解实验前后CsPbBr₃@TiO₂的PL光谱对比图; (d) CsPbBr₃@TiO₂降解罗丹明B的循环实验

Fig. 5. (a) Comparison of photocatalytic activities of CsPbBr₃, TiO₂ and CsPbBr₃@TiO₂ for degradation of Rhodamine B under visible light irradiation; (b) TEM image of recycled CsPbBr₃@TiO₂ after the degradation experiment; (c) Comparison of PL spectra of CsPbBr₃@TiO₂ before and after the degradation experiment; (d) Cycle runs of the photocatalytic degradation of RhB over CsPbBr₃@TiO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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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光催化反应机理

光电流可以直接反映光催化剂的载流子分离效率, 而载流子的分离效率和材料的光催化性能密切相关^[24]。为了研究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光催化性能提升机理, 测试了样品的光电流, 结果如图6(a)所示。可以看出, 包覆TiO₂之后, 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的光电流有了大幅提升, 分别为纯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和TiO₂的6倍和1.5倍左右, 说明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与TiO₂复合能够有效提升材料的载流子分离效率。在实际光催化的过程中, 载流子的分离效率是影响光催化性能的关键因素, 它直接影响光催化剂的最终效率, 而构建异质结可以有效提高载流子的分离效率。在各种形式的异质结中, II型异质结和直接型Z-scheme是两种最典型的提高载流子分离效率的方式^[25,26]。II型异质结和直接型Z-scheme都是由两种半导体材料组成, 其中II型异质结由于两种半导体材料的能级位错可以促进光生载流子在界面间的电荷转移, 从而有利于载流子的分离。根据文献可知, 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的价带和导带位置分别为1.5和-1.0 eV^[27], 而TiO₂的价带和导带位置分别为2.7和-0.5 eV ^[28]。因此, 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的导带位置高于TiO₂, 而其价带位置也在TiO₂的价带位置之上。两者的能级交错形成II型异质结。在可见光的激发下, 钙钛矿量子点产生的光生电子可以转移到TiO₂的导带上, 抑制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中光生载流子的复合, 促进光生载流子的分离(如图6(b)所示), 从而提升光催化性能。

图 6. (a)CsPbBr₃、TiO₂和CsPbBr₃@TiO₂的光电流; (b)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光催化机理示意图

Fig. 6. (a) Photocurrent responses of CsPbBr₃, TiO₂ and CsPbBr₃@TiO₂, and (b) Photocatalytic mechanism of CsPbBr₃@TiO₂ compos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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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结论

利用钛酸四丁酯的水解并煅烧, 成功地在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表面包覆TiO₂壳层, 制备了CsPbBr₃@TiO₂核壳结构纳米复合材料。TiO₂作为保护层, 大幅提升了CsPbBr₃钙钛矿量子点在水中的结构稳定性。经过光催化降解罗丹明B之后, 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形貌、发光和光催化性能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并且, TiO₂包覆还提高了CsPbBr₃@TiO₂复合材料的载流子分离效率, 从而提升了材料的光催化性能。本研究为使用卤化物钙钛矿量子点作为可见光催化剂提供了新的思路。